美图海外扩张遭遇水土不服：公司文化“有毒”？

　　美图海外扩张遭遇水土不服：公司文化“有毒”？伴随着美图在香港的上市，美图在海外的扩张计划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然而一切并不像它在中国市场那样如意。作为一家中国公司，美图在海外市场面临着种种问题，比如说公司结构、文化冲突、员工管理等方面的问题。

　　2017 年 11 月的一天，美图国际团队的成员们才刚刚看到一封愉快的告别信没多久，就收到了上峰一条惊人的通知。

　　原来，贵为全球运营主管的 Fox Lui 想让公司所有人知道，这位女员工并非自行离职，而是被他开除的。在通知里，他还顺道疯狂吐槽了这位员工一番，说她执行力差，没有秉承公司“用户第一”的价值观，两人之间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发了一通火之后，Fox Lui 还一再暗示，这位员工被炒都是咎由自取。

　　“可能我的处理方式不太好，但我希望大家清楚，为了成功我们必须信仰公司的价值观。”他写道。“这甚至比能力更加重要。”

　　说实话，美图在硅谷的办公室里，这样的情况员工们早已司空见惯，大家早就患上了“弹震症”，在一次次的轰炸中变得麻木了。

　　一直以来，美国科技行业的工作环境都是众人艳羡的对象，员工们不但能享受免费按摩，还有不限量的零食和不重样的大餐，健身房几乎成了各家公司的标配，在这里工作就像进了天堂。不过，在美图这家身价 44 亿美元的公司里，硅谷生活方式的光环可要暗淡许多。

　　最近，国外媒体就采访了十多位美图前员工，他们都参与了公司的海外扩张。他们的话语也让我们真正拼出了一张反乌托邦图景，原来硅谷并非一尘不染的天堂，这里的某些公司照样会随意开除并公开羞辱员工，至于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更是早已公开化了。

　　一直以来，美图都野心巨大，为了挑战 Facebook 和 Snapchat，它们在美国和世界其他市场开启了狂热且无序的扩张。不过，在扩张的过程中，文化上深深的撕裂感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这给美图的办公室和产品带来了巨大的浩劫。

　　美图的教训也让我们意识到，相比打造爆款应用，学会如何运营国际业务其实更困难。

　　一位美图前员工估计，在这场大扩张中，美图国际团队的成员有超过 80% 都在短短一年内被炒或主动离职，许多人甚至才干两三个月就受不了选择离开。“每天来到公司，就感觉自己最多能再撑一天。”一位前员工回忆道。

　　不过，对于离职员工对老东家的评论，Lui 并不在意，他表示这些评价不能反映美图公司文化和价值的全貌。

　　美图官方则对 2017 年的“开除门”评价称，“在那样的情况下，Fox 只是想告知团队那位员工离职的原因并鼓励大家开口发言，以创造一个更为透明的工作环境。在 Fox 看来，这符合公司的价值观。”

　　不过，这样的价值观在美图海外办公室员工的眼中，可是有点看不懂了。

　　“美图可真够烂的。”一位前员工毫不客气的说道。“现在去找工作时最怕别人看到我在美图工作过的历史，在那待了一年真是不值。”

　　美图风潮席卷美利坚

　　美图在美利坚冒险的开始与其他新创公司是一个套路，起初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的在一间公寓（2015 年在天使之城落地）里工作，甚至一张餐桌就是大家的办公桌。而后随着业务的壮大，美图的办公室也开到了帕罗奥托和圣克拉拉等硅谷腹心地带。当然，放眼全球的美图也在伦敦、墨西哥、圣保罗和孟买等地设立了办公室。美图如此努力也是为了适应不同的市场，然后将在中国大获成功的经验本土化。

　　在中国，美图确实是智能手机应用领域的霸主之一，它们旗下的美妆相机和美颜相机等应用甚至包揽了中国社交网络上一半的修图任务，它们的智能手机也是许多爱美人士的标配。CMB International 分析师 Alex Ng 指出，过去五年中，美图秀秀和美颜相机两款应用一直在中国应用市场 Top 5 中霸占着两个位置。“它们在市场中占据了统治地位，在女性用户群中更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美图旗下的应用在美国也风靡一时，Jimmy Fallon（肥伦）就是其忠实用户之一。

　　2017 年年初，美图在港交所敲钟，成了十年内最大的 IPO 项目，收盘当天它们的市值冲高到 48 亿美元，而现在这家公司其实还没见到过回头钱呢。

　　美图的海外办公室，则主要专注于市场营销、数据分析、本地化等项目，其核心应用开发团队依然留在厦门。

　　当然，美图留给前员工们的回忆并不全是负面的，许多人觉得这家公司薪酬高于市场水平，老板也给了员工们不少自由空间。在这里，他们逐渐成长起来，也交到了不少好朋友。

　　“和我一样，许多人加入美图前有很高的期待值。”一位接受采访的前员工说道。“我们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世界，可以在美国帮助一家中国新创公司取得巨大成功。”

　　美图的股价经历过暴涨，但现在已经基本被“打回原形”

　　“早起去上班成了每个人的噩梦”

　　不过，美图在美国市场的推进并不顺利，它们不断变阵，管理层也像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

　　在美国市场打拼时，美图的重心会经常从一款应用转向另一款，它们的目标也是变化不断。至于和其他公司的合作，则总是反反复复，员工在一个岗位上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降职了，团队重组更是家常便饭。

　　许多美国办公室的员工都很年轻，大家普遍缺乏经验。第一个领导美图美国分部运营的居然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而他此前的工作是在 Beats 公司当实习生。

　　有趣的是，美图海外部门工作起来非常依赖微信（与国内总部沟通），有时你漏了一条信息，老板可能就会觉得你工作不认真。“微信简直给我留下阴影了。”一位美图前员工说道。

　　除了是工作中的沟通工具，微信还成了“虚拟法庭”，许多人会在微信群里大放厥词批评同事，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如果员工有项工作没做好，上司们会直接在微信里提出批评，一点面子都不给留。至于“开除”这类的字眼，也是微信群里能见度最高的。

　　2016 年年初，Frank Fu（此前在金山任职）走马上任，成了美图全球运营的新 Boss。随后，一种饱含“敌意”的文化开始在公司流行，“早起上班成了每个人的噩梦”，一位员工回忆道。

　　前员工们回忆称，Fu 开会时简直就像身处作战室，他会在会议室走来走去，严格盘问每位员工的工作情况，有些员工甚至被他骂哭过。有些员工也体谅 Fu，因为中国总部经常会给他下一些不切实际的任务。

　　2017 年 8 月，Fox Lui 空降美图全球运营部门，成为新一任大 Boss。美图的大佬们更看好 Lui，认为他个人魅力十足。刚刚上任，Lui 就定了个规矩，如果有人说同事坏话，就会被开除。

　　如果员工敢有一点怨言，Lui 就会质疑他们对美图不够“忠诚”。在 Fu 的领导下，员工内斗等问题就开始逐步升级，而 Lui 来了之后问题也没有好转，美图海外团队的规模已经萎缩到了全盛期（超过 100 人）的一半。

　　一位前员工透露称，2017 年圣诞节前，美图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直接开除了一大批员工。Lui 拒绝提供美图海外团队的具体员工规模，他认为美国团队的新陈代谢并不比美图的平均水平高多少。

　　“像美图这样快速增长的科技公司，不断有新鲜血液补充再正常不过了。一旦有些员工的技能和专业知识无法满足美图增长的需要了，他们也必须被替换掉。”

　　“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有些前员工表示，他们在公司里可没少遇到性别歧视的情况。

　　有位员工就表示，她听到有同事故意用中文讨论自己的身高和体重（事实上这位员工能听懂中文）。某位前员工甚至反映，有位高管居然在员工面前谈论女员工的胸围。此外，还有大量离职员工反映，美图在招聘时更偏向年轻貌美的女性。

　　在公司内部，女员工必须“听话”，而男员工则可以“敢想敢干”，至于其他的性别歧视问题，更是随处可见。

　　媒体还与 Frank Fu 通了邮件，列出了一系列前员工反映的问题。在回复中，Fu 表示新创公司起步时确实会“有些混乱”。“你肯定会听到负面的声音，但我们也有很多积极的东西值得挖掘啊。”Fu 解释道。“问题是到底哪方说了真话？我们尊重大家的选择，毕竟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在随后的交流中，他又暗示，一些心怀不满的前员工可能会编故事。一再追问下，他干脆直接让我们联系美图的公关团队了。

　　对于外界的质疑，美图也发表了长声明进行回应，它们依然认为“每个求职者都应该拥有公平竞争的机会。”同时，它们表示如果确实有问题，美图愿意改变，并保证将新政策落到实处。

　　自拍滤镜问题也不少

　　“有毒”的公司文化横行也波及到了美图的产品和公关。

　　2017 年，美图在旗下一款应用中测试了一个新滤镜，它可以将用户变成刻板印象中的美国印第安人。在政治正确的美国主流媒体看来，这无疑是种族歧视。

　　饱受批评后，美图决定不在美国市场上架该滤镜，不过其他市场用户依然能使用。“在美国，许多美图的滤镜都被认为是文化剽窃，而且有些不合时宜。”许多前员工表示，因为文化原因他们还结结实实的和中国总部怼了很多次。

　　由于核心应用的开发权攥在中国团队手里，因此国际团队发现想说服他们改进设计以更好的本土化非常困难。中国团队仿佛秉承一种思想，那就是既然美图已经在中国取得了巨大成功，那么这份成功是可以成功复制到海外的。

　　更关键的一点是，美图根本没有意识到，不同国家的用户在审美上存在巨大差异。在中国火到不行的锥子脸巴西和爱尔兰用户可欣赏不了。此外，想让中国团队在市场营销上让步，选择更多有色人种或胖人更是难上加难。不过，Lui 对前员工的指控予以否认。

　　2017 年年初，这个问题还是曝了出来，当时美图的应用在美国气势正盛，但调亮有色人种肤色的设定还是被批为种族歧视。美图前员工称公司并非故意搞种族歧视，它们只是不愿倾听西方员工的建议。

　　后来，一部中国动作片又将美图的一款滤镜捧红。见到此款滤镜在中国市场大火，Frank Fu 提议将该滤镜也引入西方市场。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脱离了那部动作片的背景，这个滤镜只会让人联想到遭受家暴的可怜妇女。

　　还好美图国际团队的成员极力劝谏，否则这个滤镜非得再引发一场公关危机不可。

饱受争议的滤镜

　　下一步要押注比特币？

　　美图是否能像中国一样，成为美国的新文化现象现在谁也不敢下定论。从公司年报来看，整个 2017 年它们的月度活跃用户还稍有下滑，从 2016 年年底的 4.5 亿跌到了 2017 年的 4.15 亿。不过，其海外用户总量还是出现了较大增长，从 8600 万提升至 1.12 亿，增幅接近 30%。从数据来看，美图“有毒”的公司文化并没有影响它们扩张。

　　一些美图前员工认为，公司遇到阻力主要还是因为商业模式跨国移植太过困难，而 Fu 玩的还是传统的中国商业模式，竞争起来太过粗糙。

　　当然，这种模式也不是不见效，只是与西方商业世界有些水土不服。

　　除了继续做好老本行，美图投资人兼主席蔡文胜现在还瞄上了比特币。据悉，他现在持有 10000 枚比特币，价值高达 9500 万美元。

　　蔡文胜表示：“投资区块链就像 2000 年时投资互联网。新创公司会像雨后春笋般萌发，但有些会在发展的路上倒在路旁。不过，如果你押对了宝，最后还是会有丰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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