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系统的力量冲出系统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适道”（ID:survivalbiz），作者：念少爷，36氪经授权发布。

你或许听说过，外卖骑手被困在平台系统里。但你是否想过，其实我们做出的每一个举措，都有可能在被算法影响？

图来自微信公众号 人物

你有没有想过，算法是怎么算出来的？

比如，这家餐厅好吃的概率是80%，那条新闻你会感兴趣的概率77%，甚至，这个人适合你结婚的概率是99.8%。

可能你会说，是根据不同的字段，不同的标签，再通过一系列规则，得出的结论。

那么这个规则，又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呢？

如果说，是靠一次次尝试出来的？

《黑镜》第四季第四集《Hang the DJ》讲了一对单身男女，男主角Frank和女主角Amy使用一款形似气垫的系统工具来找绝配对象的故事。整个剧情设定很简单，实在太像我们日常生活中使用恋爱APP进行网上相亲的故事了。

影片最初，男女主角第一次见面相谈甚欢，还没来得及点餐，服务员就送上了两人各自心仪的菜式。

从这个设定中可以看出，男女主角在使用系统之前将自己的各项数据都一一填写好了，任由这个系统“控制”自己的恋爱生活，根据当事人的数据匹配“完美搭档”，确定两人相处时间，结束之后无缝衔接下一个“完美搭档”。

男女主角在12个小时的短暂相处之后，两人分别又与其他系统匹配的对象进行了为期36小时，9个月，1年的恋爱相处时光，最终确定对方才是自己心目中的“绝配”。有这个意识之后，他们两个决定不再接受系统为自己匹配的对象，而是选择自己掌控自己的绝配，做出了反抗系统的决定。

结局是，这个反抗系统的行动，男女主人公在1000次的测试中已经做了998次。也就是说，同样的场景重复了1000次，男女主角愿意为对方反抗系统的次数是998次。

他们两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绝配。

而在男女主角周围的，是他们分别和其他“完美搭档”一起反抗系统的次数，有的是568，有的是908。也就是说，在男主角Frank和所有女生进行的这项测试中，愿意反抗系统次数最高的是Amy，所以Frank的绝配是Amy。反之，Amy亦然。

故事讲到这儿，观众会发现其中有两处很大的反转。

第一个是人物设定。

在影片刚开始的时候，当事人和观众都会认为这是现实世界的真人操控系统进行的一个匹配活动，其实不然。结尾的那个多维图像才让观众知道，男女主角本身就是系统数据的一部分。这就好比，你用电脑选了一个角色打游戏，这个游戏角色有你的全部资料和认知，它在游戏里代替你征战四方，以为自己就是你，其实只是一个数据包罢了。

这又引发了另外一个问题，数字人格是真的人吗？如果TA具备你的所有认知和记忆，但由于TA是被程序“造”出来的，TA的生命就不值得尊重吗？

第二个是寻找绝配的条件。

男女主角频繁地根据系统更换不同类型、不同情境、不同时间段的“完美搭档”，这一设定的目的似乎是要采集不同状态下男女主的动态反应，构建一个更为完整的数据包，是一个水到渠成顺从的过程。

但其实也不然。从男女主角初次见面到确定所谓的“完美搭档”的过程其实只是一个场景设定，根本目的是看男女主角是否能冲破这个设定。说到底，是看男女主角能不能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主动参与者，而是一个被操控者。

更绝妙的是，男女主角自以为意识到了自己是个被操控者，需要冲破这个系统才能脱身，可事实是，真正意识到了自己是被操控者并完成反抗之后，才算是真正融入到这个系统中去。

这样宛如俄罗斯套娃一般，层层镶嵌的故事，和最近大热的那篇《美团骑手，被困在系统里》有着近乎天然的异曲同工之妙。

美团、饿了么骑手自己觉得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之所以做这份工作是本着“月薪过万”的美好幻想，是生活小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期待，但在系统眼里，他们只是一个数据包，一个搬运工。

只是，他们的匹配对象不是爱人，而是外卖。被设定好的时间，路线，无缝衔接的接单，他们以为顺从这个系统就能够得偿所愿，于是用尽力气从自身去改变和系统不匹配的bug，公路上一手打电话一手飙车，交通违章闯红灯，讨好店铺老板快出单。或许就没有意识到，这个系统本身就是错的？

图片源自微信公众号 人物

系统的错误一直有迹可循。对于观众来说，看到男女主角一直无缝对接地见匹配对象，重复同样的流程，会心生怀疑影片世界怎么一直在谈恋爱；女主角往湖水中投石子，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姿势总会发出四个声响，会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一个设定好的持续不变的测试场景.

外卖员们也发现了，怎么系统匹配的路线是让他们“穿墙而过”，“逆行驾驶”？

怎么距离近的订单配送反而比距离远的订单耗时更长？意识到了这样的bug之后，如果仅仅寄希望于反抗系统，说不定也会掉入影片中的怪圈。

图片源自微信公众号 人物

影片的最后一分钟可以被认为是一个含蓄的高光时刻。现实中的男女主角在自己被模拟了1000次之后，终于与系统匹配的绝配见了面。

原因有二。

第一，系统设定“共同反抗、冲破系统次数最多的一对情侣，被系统视为绝配”，这真是应了那句“困在系统里”。现实中的Frank和Amy第一次见面，难道不是重蹈虚拟世界中Frank和Amy的覆辙吗？

第二，作为观众，我们会发现，真实世界的Amy和虚拟世界的Amy在外观上差距很大。真实世界的Amy头发变直了，鼻子上有了鼻钉，这些是虚拟世界的Amy所没有的。

这个画面非常可怕，这也就意味着，真实世界的Amy对系统输入的个人数据是静态的，假设那些数据她是半年前设定的，那真实世界的Amy在这半年内身体、心理、头脑都发生了动态的变化。虽然虚拟世界的Amy也有动态的经历，但这份经历既不会移植到现实世界中来，也不会直接输入到现实版Amy的头脑中。Frank的经历亦然。

静态的数据怎么能抵挡动态的变化呢？

那我们可以这么理解，这一刻，现实世界中真正见面的Frank和Amy，或许并不是绝配。谁能打破这个系统的匹配能力呢，或者一个鼻钉就够了。

同理，外卖系统的大数据科技，怎么能预判现实生活中的人情环境呢？10分钟的路线一路顺畅，10分钟没有问题，如果遇上大雨？车祸？电梯？停电？

算法也好，程序也罢，本身都应该是创造者本着多方共赢的目的设计的产品。拿外卖来说，企业用系统管控配送，外卖员用系统规划路线，消费者靠系统方便点单，本来是依靠系统图便利，最后却发现麻烦都是系统带来的。

我们使用系统，并不代表我们一劳永逸依赖系统。人情道德的边界难以渗入机器。正如自由恋爱比相亲更令人心动，系统开发者要做的，或许不是思考如何优化系统，而是如何在系统这个工具之外，给真正的人一点使用系统的空间。

外卖平台是否可以给与外卖员自主选择接单的自由；擅用算法的抖音、淘宝平台，是不是可以给用户一些突破信息茧房的机会，偶尔为喜欢科幻视频的用户推送美食视频，让128元连衣裙标签女孩看见更具品质的衣服。

生活因科技而美丽，现实生活却因科技而困顿。比起系统算法让人被动，企业决策者不如主动出击，增加人对系统的使用空间，让生活因主动使用科技而美丽。